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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久不见啊,技术都退化了呜呜呜

第八日的蝉(灿白) -10



凌晨五点,玻璃窗户外凝着水气,整座城市浸在一汪浓稠的蓝调中。


现场布置的体力活告一段落,金钟仁挤在办公室的美式皮椅上在心里诅咒朴灿烈是万恶的资本家。此时此刻他本该在家里睡觉或是打游戏之类。


而被诅咒的对象正在自己的桌子前全神贯注的敲字,蓦地打起一连串喷嚏。

 

【你骂我了】


朴灿烈眼睛没离开电脑荧幕,手指还在挥动,声音饱含鼻音。


【哪有,小人我为了普世,鞠躬尽瘁深感荣幸。】


金钟仁慢吞吞的爬起来从小冰箱里找出一瓶冰啤酒,放到朴灿烈面前。

 

【不要,给我热牛奶和维他命C,谢谢。】


朴灿烈目光还是凝结在文档上,他在起草等会的现场流程,还拿了一份医院的工作人员名单安排人手。


【是的,院长大人】


嘴上这么说着,却还是半踩着球鞋,去门诊部药房拿老板交代的东西。

 

听见金钟仁出门的声音,朴灿烈摘下粗框眼镜,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,又怎么好意思表现出措手不及的样子。


难为他了,个性一贯散漫的公子还被拖着熬夜加班。

 

手机振动起来,家里的报警系统提示有人试图打开窗户。切进监控画面,光着脚的边伯贤举着东西正在砸门厅的玻璃窗,


四肢绵软无力,头毛乱翘。一不留神,东西还脱手磕在窗框上,碎片弹开,又笨手笨脚的收拾起来。

 

傻孩子,那是防弹玻璃,如果一定要砸的话,最好选尖锐的物品从四角开始而不是傻乎乎的敲击正中心。而且,那不是白白出现在玄关柜正中心位置的烂石块。


那是父亲从中国买来的东吴时代的人面纹瓦当,现在市值已不可估量。不过说这么多干什么,它现在已经残废了。

 

这边倒好,边伯贤又抱着裸足倒在地上。


八成是碎片扎到了脚,朴灿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谁。捏捏眼角,却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,被人需要的疲倦与异样满足。

 

【我要打给朴伯伯,他儿子连牛奶不能用来吞药都不知道。】


金钟仁甩来装着维生素的透明分装袋,另一只手捏住纸杯子,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水。


【谢…】


牢骚未落,倒是自己先吞下手里的热水,服下几片维生素,才把同一只杯子举到他面前。金钟仁这种表现,他倒是开心起来,都是兄弟谈什么愧对。

 

【我现在到电台开会。这里差不多了,你再收收尾。】


金钟仁哀嚎一声,跌在杂物堆满的桌面上。眼睛一闭,像马上就要昏睡过去。


【去吃点东西我报销,等那个小和尚来了再弄吧。】

【名片呢】


金钟仁一骨碌从桌上爬起来,两眼放光。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几分,直接拨去骚扰。


【都先生,我是金医生,情况有变,我需要你。老地方等你。】


一长串词噼里啪啦丢出来不等对方反应就挂断。


【胡说一通,人家能来吗?】


朴灿烈把桌面上的东西归拢整理好,准备离开。


【暻秀这种责任感爆棚的人最听不得需要你这种字眼了。】


摇摇头没再搭腔,朴灿烈走出门外。

 

四周笼着化不开的寒意,像中国最古老的蓝染颜料。发动车子,却没打开暖气,静静坐在黑暗中。这种久违的寒冷与清醒让他着迷。


不远处便利商店的灯光像孤岛的灯塔,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希望。无论如何,这看起来都不像是适合开始新尝试的一天。


但有什么办法,生活总是打你一个措手不及。对边伯贤是,对朴灿烈来说又何尝不是。

 

路灯灭了。马路上陆续有行人和车辆往来。还有16个小时务必要让广播节目成功运行起来,盖过凌晨的丑闻。没时间停下来了,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没有停下来的资格。


朴灿烈伸手够了够放在后座的纸袋,换上平整的西装外套,和严肃的正装不相配的粗框眼镜却没摘下来,挡住黑眼圈也遮住情绪。谁都需要一点虚伪的安全感。

 

都暻秀慌慌张张来到医院的时候,只来得及匆忙套上一件松软的连帽衫。隐形眼镜没来得及戴,备用框架抛在了车里,睁着一对朦胧的茫然大眼。


本以为自己推开门会看到热火朝天的景象,却发现只有金钟仁一个人摊在椅子上,懒洋洋的跟着音响大声唱一只至少十年前的快歌,曲调活泼,歌词哀伤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金医生,到底怎么了?】


都暻秀有点不满意,有些事最好不要开玩笑。


【我饿了,多严重。肚子饿的时候就特别想跟都先生一起吃早餐。】


金钟仁光脚半踩着球鞋,懒洋洋的爬起来揽住都暻秀,假装没看到对方无语又火大的脸。

 

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金钟仁端来食物。医院是个被时间遗忘的地方,不分昼夜,清晨的食堂也火热。


【主厨特制牛骨汤饭。今天是很累很累的一天,要做好准备。】


砂锅里浮着乳白色的汤汁与花色齐全的小菜,闻起来颇香。都暻秀严肃的点点头,拿起勺子如临大敌地舀了一口往嘴里送。


【好吃】


顺滑的口感与恰到好处的热度让都暻秀的心情好过了一点。


【味道还可以吗,如果没迟到的话,我经常来吃这个。】


金钟仁无所谓的耸耸肩,都暻秀觉得他像自己的多年好友一样融洽随意,这可能就是精神科医师的天赋吧。

 

【提前叫我来,是有什么事吗?】


都暻秀放下勺子,事没做好总归是没心情吃东西。


【你真适合跟朴灿烈一起工作,两个工作狂。】


金钟仁见状也停下进食,肚子再饿礼貌也要顾。


【本来这个节目要至少三个月后放送,可是出了计划有点小改动。今天晚上10点就要播。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,策划案啦、流程啦、道具啦、人员,通通没有】


余光见都暻秀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,嘴巴张了又合,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。嘿,调戏老实人永远都这么有趣。

 

【case是朴灿烈的,搞不定砸不到我们两个,别担心。等会我们去布置一下诊室,你有现成的安神香氛也可以拿一些过来,没有也没关系。又累又臭的部分留给朴灿烈吧。】


都暻秀皱着眉沉默的消化了一阵,慎重点点头。

 

【他..我是说灿烈先生,他是你的老板?】


都暻秀对这样随便的雇佣关系感到吃惊,这是在他的职场生涯中绝不可能发生的事。


【不是这么简单,他、你、我,还有边伯贤,从现在开始是一边的。】


金钟仁眨眨眼睛,最后一次核对媒体邀请群发邮件内容和名单。

 

都暻秀站在桌子上,以巨人的视野扫视全局。这里看起来更不像医院了。他手里那张印出来的简单平面草图是朴灿烈连夜设计的,画工简陋但设计实在堪称完美。


开始直播以后诊室会涌进来很多人,按照现在的布局会稍显拥挤。


金钟仁堆满汽水和空炸鸡外卖盒的桌子被果断移走,换来一张铺了白色长毛毯的治疗椅居于室内中心。


环绕治疗椅的是一张色彩柔和的圆形地毯,侧面放着两颗蒲团。北欧风和东南亚风格混搭,却也不显得凌乱。充满绿植的休息区没动,喇叭里仍在循环播放虫鸣和水流声。


更远处一点是一对明目张胆的冷藏小酒柜和几张美式风格的椅子。

 

【酒?没关系的吗?】

【消毒。】


金钟仁正在研究灯具安装手册,随口胡诌了一句。


【见鬼了,朴灿烈这什么灯怎么都是法文。】


朴灿烈回国的时候搬回来的行李不多,但有一个包裹超重,是他特意扛回来的吸顶灯。

 

【我会一丁点。】


都暻秀爬下桌子接过说明书,慢慢指读。


金钟仁沉默一阵,忽而又带点小孩子的炫耀口吻,转头强调


【我会日文,自学的。平常我会看火影忍者和海贼王,还有七龙珠。】


都暻秀没理他,幼稚的冒泡。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精神科医师本人的状态也很值得研究。

 

和电台方面开完会也不过才十点,和边伯贤那个狼心狗肺的上司纠缠让朴灿烈觉得恶心。把自己的下属送给合作方,殷勤的肮脏。


见鬼了,全世界都看出来自己喜欢边伯贤了,边伯贤自己为什么不知道?几乎48小时没有合眼,疲惫袭身。想了想自己的状态,朴灿烈觉得打车回家比较保险。

 

车还停在大门外,就听到家里传来不规律的闷响。三两步开门一看,边伯贤正坐在门口的地上,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。地毯上一片狼藉,碎石块、瓷盘碎片遍布一地。


见朴灿烈回来了,边伯贤警惕的爬起来向后退了退。

 

【鞋子呢】


朴灿烈瞄向他的脚,上面有几道划破的血迹。


【把我的衣服还给我,我要回家。】


边伯贤尽量表现出冷静。朴灿烈绕过他,径直往厨房走去。

 

忽得边伯贤从背后扑过来用身体将他撞到,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和公文包飞出去几米,人跌在地毯上。


朴灿烈从晚上就没怎么进食,仅以一杯牛奶果腹,目前正处于饥饿得想呕吐的程度,眼冒金星,血糖极低,一时之间回不过神。

 

见对方没反应,边伯贤骑上身体,将其压制住,以拳风狠刮朴灿烈面颊,这段时间积蓄的愤怒统统宣泄出来。只过了两三秒朴灿烈就回过神,两人扭打在一起。


大约都是体力不支,激烈的厮打很快结束,失去速度优势,边伯贤被掀翻在一边,朴灿烈用他卸下来的领带捆住了自己的双手。

 

朴灿烈艰难的爬起来,肾上腺素用尽,身体展现出虚脱的后遗症,眼睛里仿佛有金属蝴蝶乱飞,在翅膀煽动的间隙间,他望见边伯贤那双下垂眼不甘心的剜着自己。

 

一条巧克力,一瓶葡萄糖注射液,就是朴灿烈的应急早餐。家里还有其他更美味、热量也更高的食物,但来不及了。


如果不赶快增加血糖,他知道自己会马上昏倒。打开注射液的盖子,三两下灌进胃里,坐在椅子上,等待着身体变暖和。


厨房岛台对面的椅子上是边伯贤,双手被拷在金属手铐里,眼角发红盯住自己。


头发乱翘,脏了的浴袍裹在身上,脖子上有掐痕,但即便是这么狼狈,看起来也很漂亮,有一种让人凌虐欲飙高的美感。


朴灿烈不得不移开目光。

 

【你讨厌我是应该的,但你至少要穿鞋子。】


他把目光移向对方的脚,现在包裹在一双看起来柔软的拖鞋里,这让他很满意。十分钟前他花了很大的力气,才把那双戴着脚镣的脚塞进鞋子里。边伯贤一言不发。


【你要吃点什么,巧克力熔岩面包很好吃。或者要米饭还是鸡蛋?】


他站起来打开冰箱,把食物摆在边伯贤面前。


【让我出去,我要回家。】


无论朴灿烈说什么,他的回答永远是这一句。

 

【你可以讨厌我,但你现在必须吃东西。】


在葡萄糖的作用下,朴灿烈的脸色已经慢慢恢复,虽然还是很疲惫。但他拨出了一点力气来说服对方。


沉默半晌,边伯贤举起双手狠狠把食物扫到地上。生鸡蛋在地面上碎裂开来,发出腥味。

 

【下次你可以说不饿,这样阿姨会很难打扫。】


朴灿烈没说什么,甚至没有接触边伯贤的目光。转身从公文袋里抽出一份资料。


【不饿的话就把资料看熟,今天晚上10点做可视广播,正式的,很多媒体要来。当然可以不看,因为你的原因搞砸的话,视作违约,赔偿20倍罚金。我巴不得你搞砸,这样你就可以一辈子留在我这里了。】


朴灿烈扬起一个巨大的微笑结束这段对话。


【你这个疯子!】

边伯贤忍无可忍。


【谢谢你给我的昵称,我很喜欢。】

 

朴灿烈泡在浴缸里,热水让紧绷的神经复苏,但大脑仍旧处于麻痹状态。手指夹着一支吸到一半的烟,他需要尼古丁让自己镇定清醒。

 

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,但他无法对边伯贤发火,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。自己恐怕真的疯了。在医院彻底由自己接管以前,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病人。

 

在疲倦中朴灿烈睡着了,朦胧间又回到10年前那间落魄的小酒吧。在小小舞台中间有一个穿着校服唱歌的男孩子。


他有遮住眼睛的刘海和一把能够解酒的清亮嗓音。他有时候唱歌,有时候在间奏里说自己的故事,说自己喜欢的歌手,说自己希望的未来。


而自己仍然是那个负气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…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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